念奴娇 发表于 2013-5-15 21:25:15

晒台山不雅瀑记

天台山观瀑记
                                                       
    沿着低矮的峭壁,穿过几株枝叶疏朗的翠竹,当我惊讶地瞅见眼前凹凸不平的石阶时,忽然听到一阵鸟雀的啼鸣,多么的清脆和悠扬,竟像在催促和鼓励我赶紧登上那缭绕着朵朵白云的山岭。
    一千多年前的李白,来这儿盘桓和游览时,大约只有四十岁,总会是健步如飞的罢。我却早已浪掷了如此健壮的岁月,只好在缓慢地攀援了几步之后,再站定下来休憩片刻,侧过头去俯瞰着悄悄流淌的小溪。

    在清冽、洁净和透明的流水底下,露出了无数大小迥异的石块,浑圆的、细长的、方正的、棱角的、曲折的。我突然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它们曾瞧见过李白吗?当然不会有回答的声音,连小溪对面那一座挺拔的峰峦,和层层叠叠地布满在山坡上的绿树,也都于凉爽的秋风中,始终都沉默着。这静谧、幽深和旷远的山水,正轻轻叩击着我的心弦。

    我充满欣慰地快步走去,终于登上一片芳草芊芊的平畴。喧啸迸涌的瀑布,正从对面的山坳中央,银光闪闪地扑腾过来。飞瀑两旁密密丛丛的树林,交织着苍翠、碧绿、嫩黄和绯红的色彩,恰好衬托出它分外的白净和清亮。这晶莹剔透和奔突飞溅的水帘,为何在右侧是那么浓郁和浑厚,煞似悬挂在半空的云彩?在左边却像织成一条稀薄透明的丝巾,微微地喷射、摇曳、飘荡,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地变幻着。

    而当这一泓光彩照人的瀑布,刚跌落于长满青苔的低壑和幽潭里,就立即消褪了雪白的颜色。冲锋陷阵得太猛烈了,喧哗呼啸得太激昂了,就得要无声无息地休憩一番。生命中应该有绚丽的高潮,也必然会出现平淡的低潮,高潮降临时尽情地拼搏,低潮来到时安宁地沉默。既不必弄虚作假地炫耀,也无需捶胸顿足地哭泣,这似乎是大自然启示的规律。

    我仰起头颅,出神地观看着瀑布的顶端。这约摸有两丈来长,横亘在半山腰里的石梁,竟像是突然倾塌的圆柱,紧紧衔接住两旁岔开的山坡。它为何要覆盖着呼啸翻滚的瀑布?是否因为在心里太憧憬与喜爱了,想更贴近着欣赏它洁白的身影,聆听它迷人的乐曲?正是此种倾心相许的姿势,才矗立着这走遍天下也很难寻觅到的景致,请问曾经在何处,瞧见过给一脉飞瀑搭上顶棚的胜迹?难怪宋代的书法家米芾,要替它题写“第一奇观”这四个沉着俊迈的大字了。

    曾经多少遍诵读过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却只有在此间,挺立于飞瀑底下的岩石旁边,仰望那山顶上绵延得无穷无尽的绿树时,才深感他“天台四万八千丈”的诗句,实在是夸大得近乎荒诞了。如此峻拔的高度,就要比珠穆朗玛峰还超出了好几倍,像这样直插云霄的冰天雪地,哪儿能染上满眼都郁郁葱葱的颜色?古今中外的多少浪漫主义篇章,往往是初读起来,真能让人心旌摇荡,热血沸腾,不过仔细琢磨之后,却又都无法使人深信。倒是那一步一个脚印的明代大旅行家徐弘祖,在他的《徐霞客游记》里,不仅细腻地描摹着天台山的美景,记载自己在流连忘返之中,“仰视”这儿“忽在天际”的飞瀑,观望得“几不欲眠”,接着又跋涉而上,俯瞰那“雷轰河聩”的景致,还更艰苦地考察它地貌的方位与成因,真引起我无限的钦佩。仰望着满天阴霾的乌云,我又懊悔自己毕生都缺乏此种执著钻研的精神。

小马 发表于 2013-11-25 13:5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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