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沟 发表于 2013-5-14 22:32:06

驴友记

《驴友记》 我写出他们的一些俗闻逸事,原生态的,供有兴趣的朋友们消遣一把。
                                                       





            序 言

         这篇《驴友记》本来不想写了,因为琐事缠身,因为高潮消退。可现在都夜里11点半了,我还是决定坐下来,写吧,受一点累没关系,总比写那些官样文章,喊什么“实现新跨越……迈上新台阶……掀开新篇章”的口号来得有意义,何况我承诺了众驴友,要写一篇文章,彻底揭露一两紫砂的“丑恶”本质。
      所谓驴友,旅友也。不仅仅因为谐音,驴这个动物更能够体现对这种团队成员的精神和状态的评价,他们虽然不拉磨,却特别能走路,能吃苦。就象其中一头叫“剑客随风”的驴,他的网上个人签名就叫“只想一直走下去”。过去我不知道这个团队的存在,一经接触便被吸引了去,做了一匹新驴。与他们走了两次路,走到天昏地暗,走得欲哭无声。可是劳累过后,当我仰望星空,举杯邀月,扶云追风,低吟高歌时,幸福感便汹涌了全身。
      另外,我又结识了一批新朋友,既无利益,又无利害,一起走路,偶尔聚餐,逐权追利的男人无心参与,漂亮虚荣的女人没有空闲。
      以下,我就写出他们的一些俗闻逸事,原生态的,供有兴趣的朋友们消遣一把。


      歌唱篇:“一曲‘天路’入云干,激起人间痴者情”

      就从那次共产主义水库之行说起。
      共产主义水库位于乐平市东北部,江西省十大水利工程之一,湖区环境幽雅,景致怡人。因已故北大教授陈传康写下“翠上平源泛远山,绿水立舟纵深港”的佳句,而改名翠平湖。



      这一天早上,我们从东流步行出发,一行十余人,绕大游山侧畔而过,经游山村,扎营共产主义水库边,大家游了泳,到6点多钟时,陆续围坐在岸边草地上,开始享受白酒和卤菜的关怀。
      剑客是此行的领队,个子1米7吧,强壮而又匀称,脸庞在太阳余晖的笼罩下愈发古铜,他一路对我这个新驴较关照,多烧了几支蚊香丢在我身旁才坐下来;
      香水无毒(女)爽朗得很,笑起来哈哈哈的,招呼大家这个好吃那个不错;
      招风真是个好兄弟,他取出了二斤白酒与大家分享,要知道,按照驴的规矩,长途跋涉,能少带的尽量少带,最大程度的减重,比如白酒都要用塑料瓶换装;
      一两紫砂是我的老校友,参加工作以后鲜有来往,所以我对他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我已知道他好酒,菜还没呷一口,就已经呷了好几口酒;
      夜孤城较沉默,不太说话,一副独行侠的样子;
      还有一小伙子,年纪很轻,看上去很嫩;
      唯独ponpon119(女),自已埋锅造饭吃完方便面后,便一直站在离我们一步远的地方看喝酒,时不时地也参与谈话,发表见解。
      ponpon与除我之外的他们都是老驴,彼此熟悉,于是他们热情邀请ponpon一起喝酒,其中紫砂最积极,也显得真心实意,人家还没点头,就把自己的位子腾了出来(我观察了一下:那块位子很平坦草也多),他自己就近坐下。
      ponpon一直以自已喝了酒晚上会睡不着为理由,始终不肯入席,双方拉锯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紫砂承诺如果她睡不着就一晚上陪着数星星,ponpon才结结赖赖地坐下。
      ponpon虽然上了桌,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喝酒喝十滴水似的,进口量少,表情很痛苦,现场气氛沉闷不已。为了配合紫砂,加上人人都爱喝花酒,我提出了一个建议,听说ponpon来自某高等院校,我猜她可能喜欢雅致情调之类的东西,于是对ponpon承诺,只要她肯喝二两酒,在座的各位每人为她表演一个节目,众人齐声附和。
      紫砂这时候又比我们高了一招,领先一步,他承诺为ponpon写一首诗,你们想,男人为女人写诗,能是什么诗?情诗呗!既使是假的,也让人受用啊。我看得出来,ponpon是个暗藏激情、喜欢浪漫的女子,即使不是,谁又抵挡得住紫砂这么迷人的风花雪月攻势呀。于是乎,兄弟姐妹们且酒且歌,气温一下子上升了好多度。
      ponpon点香水唱了一首她自己喜欢的歌,因为香水记不住歌词,所以只唱了一半,ponpon仍很满意,赞美了好一会儿;
      我唱《天路》的时候,要求大家一律关掉头灯,因为我唱歌特别投入感情,不想让大家看见我扭曲皱巴的脸。 ponpon听完很感动,要我再唱一遍。
      “你以为是卖粑,可以紧咯叫哦”?我心里哼一声,“除非你再喝二两,否则不献艺”;
      招风唱完《乌苏里船歌》后,紫砂探出半个身子咬我耳朵,就歌曲第一句“哦嗬嗬你娜”的发音,向我说了一句颤话,肚子都笑破了。朴实本分的招风要听见,准会踢紫砂一脚屁股,ponpon也会骂他死流氓。

      情诗篇:“欲作情诗吟无力,饭盒也敢当金樽”

      这个夜晚让我如此难忘,除了风景、感触之外,就是这场酒会,兴之所至,高潮迭起。青年歌手大奖赛过后,献诗大会隆重开幕,唯一主角---紫砂风流登场,迅速掀起了第二个高潮。
      紫砂喝了酒爱吹牛,他是某中学班主任,说到入学的事,紫砂一拍胸脯,“某中学没有我办不了的事”,“只要我开口,再难的事都好办”,某派出所也同样。 对写诗,紫砂更是自觉了得,他说自己读大学时,曾经写过一首诗:“因为你/莲花塘边看莲花/因为你/风景路上无风景”,这首诗让他的同学们过耳难忘,至今余音绕梁。紫砂的铺垫让ponpon更加急不可待,大家都投去羡慕的目光。
      紫砂吊足了胃口,终于站了起来,手指天上一大片乌云,吟出了第一句“羞月羡此行”,紫砂中文系毕业,深谙情景交融之道,他说:“你们看,月亮都藏到乌云后面去了”,这时,我建议紫砂把第一句中的“此行”改为“此情”,被紫砂断然拒绝。
      紫砂不知是看乌云看昏了头,还是喝多了,反正踉跄了一步,手上还拿着盛酒的铁饭盒,豪情满怀地吟出了第二句“英雄对金樽”。我真有点佩服紫砂,英雄是否不管,能把铁饭盒想像成金樽,那是非具诗人气质不可的。
      紧接着第三句“谁知长路漫”。最后一句紫砂卡壳了,沉吟良久,就是出不来。出来了两三个,都被大家一一枪毙,或不顺口,或不押韵,或气势联结不畅。
      为给紫砂兄弟帮忙补台,我接上一句“彭彭思一生”,谁知紫砂不领情,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猜想是紫砂的虚荣心在作怪,“我紫砂三步成诗,岂容他人援手”。偏令紫砂无奈的是,ponpon对这个结尾非常满意,连声说好,又把整首诗输到手机上去了,说要一辈子珍惜保留,紫砂只好作罢。
      青少年时,我也酷爱运动,有过不少壮举,可后来,既受眼镜所累,又一度被麻将声、吆酒声、歌舞声所淹没,体能大不如前。独自背着20多斤的包,顶着烈日烧烤,行了一天的路,腰酸得不行,加上“蚊子和蚁虫如黑夜之怒号,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直想早进帐蓬,能把身体放平,再举目漫天星星,思考点纯净的东西,一扫日常工作生活的庸俗晦气。可是不能,ponpon喝了超过二两的白酒,炯亮着两个大眼睛,兴致正浓呢。
      紫砂和招风,拿出了酒精炉,准备煮铁观音论英雄,剑客和香水也筹办着锅碗杯碟等厨房用品。虽然是紫砂承诺了ponpon陪她数星星的,但我也推波助澜了,不是首恶,也该承担二恶的责任,于是坐下来,又喝了两泡茶。

      混帐篇:“风流总被风流误,莫学紫砂轻薄风”

      紫砂这次带了女儿来,小女在帐蓬里一直不肯睡,不断坐起来催爸爸,但紫砂精力旺盛,哪肯为了女儿牺牲自已的情趣呀,甚至,为了提升大家的士气,紫砂还开起了成人玩笑,宣布谁若坚持到最后,谁就取得某某的混帐权。大伙一时情绪高涨,好似干柴燃了火。
      紫砂又去取了两袋铁观音,吩咐旁人提了一桶水,一副混账权非他莫属的样子。我实在撑不住了,更明白竞争不过紫砂,不顾一片嘘声,首先溜进了自已的帐蓬。躺下来,身体舒服了,可却睡不着,不过没关系,能够用心享受这野外的浪漫情趣。同时,我的帐蓬距茶座很近,就二三米,可以随时掌握他们的进展动态,必要时也可插科打诨。
      小圈子外面的世界也很精采。远处深山中有人在打猎,传来几声短促沉闷地枪响,我开玩笑说肯定是剑客在打枪,因为剑客借了卫生纸刚走,还直怪剑客枪声太响,影响大家谈心休息。夜孤城反对说:“剑客专干实事,他笑的时候,牙齿全露,就是不发出一点点声音”。
      不远处的湖面上,黑漆漆中眨巴着一盏灯,有人在打渔!招风很担心,他下午就放了一根钓竿在湖边守鱼,生怕被渔船挂了去。
      第三次高潮的主角依然是紫砂,他天马行空,忘我的吹牛,吹到猎人收了枪,吹到渔人也乌了灯,吹得短针拨到了2,长针拨到了6,吹得可怜的小女儿做恶梦醒来,拼命地喊爸爸,这一回总算唤醒了紫砂爸爸残存的一点父爱,紫砂悻悻的走了。
      ponpon好象也有了一点困意,准备起身离去,外面只剩两个小伙子了,黑暗中不知谁嘟嚷了一句,“不是说好混帐权的吗”?ponpon发怒了,“还当真啊”!两小伙难以承受打击,商量着决定下河去冰镇一下,清醒清醒。
   



      浪漫篇:“游山今日仅观山,百里方圆确是魂”

      终于曲终人散,我钻出了帐蓬,因为帐蓬里看不见星星,全被蚊帐和防雨蓬挡着。
      时值“七夕”前夜,举目望向星空,只见万万千千颗星星聚成一条银河,无边无际、灿烂夺目,月亮也失了色,不敢相与争辉。
      我想到了雄才大略的曹操,他的《观沧海》,“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又想起了童年时住在山里,夏天躺在竹床上看星星,我们寻找北斗星,我们等待流星,每当有移动的“星星”出现,我们便欢呼,“飞机!”“人造卫星!”有时候为争谁是谁非而和小朋友们闹个脸红耳赤。
      第二天清早,剑客组织清理了营地的卫生。随后,我们租用了一艘铁皮船,一路扭秧歌似地到了乐平大坝。水库是长条形的,弯弯曲曲,似长蛇,似绸带。坐车到涌山,转车到沿沟,再转车回景。


      涌山沿沟一带的空气污染令我震惊,这一带是重要的水泥生产基地,工厂排出的有色废气冲锋陷阵,把商业生活区搅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一部分人为了获利,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了。同样不解的是,我们又看到当地人安然于这样的环境,照常工作生活,换成我,给豪华别墅都不住,宁愿去流浪乞讨。
      当然,美好的东西是主流,这一路下来,风景处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翠色湖泊、除了连绵青山、除了古老村落、除了无限银河、主要就是大游山。
      读高中时参加班级活动爬过大游山,记得当时的感觉无甚了了,仅是无尽的芭茅,划伤了我们好几个人。这一回没有爬山,几乎绕着它走了一圈,感受却很深,这里面不否认受娱乐情绪的影响,但更主要的还是对大游山本身的认识层面的丰富提高,她的变幻多姿,她延续的山脉,她呵护的村落(婺源最大的自然村)、她孕育的山泉,无疑,她是这方圆百里的领军人物。




      有诗为证:
      游山今日仅观山,百里方圆确是魂。
      铁汉巾帼一应俱,龙盘凤起两开分。
      能将秀水舞飞袂,无惧银河万里程。
      痴者人间不欲待,七夕未至亦狂吟。

      驴道篇:“心牵山水情无尽,行走天下驴有道”

      仅过了几天,剑客又打来电话,通知有新的活动。本来,俱乐部活动是以网上发帖方式公告的,还要开准备会,告诉相关事项,因我是新驴不懂事,所以该免则免了。
      周末的晚上,我们挤上一辆小中巴,踏上了去黄山的浪漫之旅。上车一看,人员有了较大的变化,参加上次翠平湖之行的只有紫砂、夜孤城和我。紫砂带了夫人,其他人有巫婆---俱乐部网站栏目“驴途掠影”的“斑竹”,她带了男朋友,自称法师,还有我高中同班同学小章、小唐夫妇,在南昌工作并特意赶来的成都美女季候风,外表憨实墩壮的笑莫问,他是领队。
      汽车开动前,依照惯例,大家先在一份免责书上签字,然后自报家门,老驴们都报自已的网名,为了纪念上次的翠平湖处女行,我自名为“二两一歌”。
      随后,笑莫问重申了一遍路线、纪律等事宜,巫婆负责财务,1人二百,开始收钱。
      车上有一司机的弟弟,深夜陪同哥哥往返开车,巫婆因为后上车不知道。那人说:“我不交钱”,巫婆立即码下脸,针锋相对:“不交钱请下车”。虽不是凶我,但我与那小子紧坐在一起,仍觉得背上凉嗖嗖的,心中却赞道:“好样的”。
      中巴车穿行在无边的黑暗中,一路是二级国道,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听说这次活动很艰苦,而且要逃票,这可是长大后的第一次,我的心随着车一道飞驰,车开得很稳,而我的心却上下颠簸,“被抓住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
      通过几次接触,我了解了一些驴道,上次让我累得一塌糊涂的翠平湖之行竟然被他们嘲笑为“腐败级”的活动,往上还有休闲级、徒步级、训练级、探路级,难道要累得死去活来才不被嘲笑吗?结果事后还真印证了。
      还有就是:驴们从不买门票,作为专业级的旅游者,买门票是驴们的耻辱。对这一点,我特别赞同。祖国大好河山本就是大自然天生的,大家共有共享,一帮吃闲饭的大搞开发,污染破坏环境不说,还东设大门西架栏杆来收钱,天理何在?我们这些穷人不要旅游了?!所以,驴们旅游,每次都提前踩好点、探好路,或与当地驴友作好沟通联络。省去了门票、住宿,驴的旅游成本很低,通常一、二百元足够。
      路上开销一律AA制,一瓶啤酒也算得清清楚楚,我喝空的瓶子决不放到别人身边去,谁也不欠谁的,这样很好。
      驴们还有个口号:“除了脚印,什么也不留下”。

      跌宕篇:“让开大道钻小溪,丢盔弃甲湿了身”

      不经意间,车到了黄山下的小镇,路上空无一人,有人发现后面一直尾随着一辆车,你快他快,你慢他慢,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笑莫问蛮镇定,一边指挥司机将车停进宾馆大院,静观其变,一边用手机联系市里的老驴,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可能是巡防的。
      对方是一辆桑塔纳,在门外隐蔽处藏了下来。我们都是高尚人士,不偷又不抢,按道理不应害怕,但车内空气高度凝结,气氛绝对紧张,惟一例外的是,听得见紫砂搂着紫砂夫人的幸福心跳。
      双方僵持了10分钟,对方先等不住了,大门边慢慢靠过来一个黑影,走近副驾驶座车窗,既无手电,又不亮身份,简单问一句:“在这里干什么”?笑莫问简单答曰:“等人”,未再交涉,对方重又回到大门外没了影子。
      我们大约又停了一刻钟。也不能总耗着,汽车马达轰地一声轻鸣起来,坚决而又自信,一下窜出大门,朝山上飞驰。往后瞧,隐约看到一辆桑塔纳停在马路边,车旁边有两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由窃喜。
      拐来弯去了一会儿,笑莫问喊停车,大家一齐下了车。笑莫问一边跟每人打招呼,布置好一种相互便于照应的上山秩序,基本按照一男一女或一强一弱规律,我负责断后,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
      笑莫问还一边关注着后方,那辆车有没有跟踪上来?它始终是压在我们心头的一块巨大石头。
      “笑莫问的脑髓真足”,我由衷感叹,“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驴”。
      领队的职责很重大,既要做大量的前期工作,包括选线、踩点、方案、报名、准备会,还要负责途中的联络、照料、应变,他们的背包里要多带一些公共药品、器具等,活动结束后,他们要算帐、退钱、总结、贴相片。唯一的好处是,路上的乘车费用不用均摊,这一点毛毛雨与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根本不能相比。
      笑莫问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司机结帐时付去700元,队伍中有几人质疑车价太贵,巫婆同样质疑,不肯付钱。车是笑莫问联系定价的,面对巫婆的认真,他面露难言之隐,轻声嘟哝:“回去再说”。
      我相信笑莫问,更相信这个群体。
      不知是否紧张的缘故,几个人补了水,几个人又放了“水”。
      看看那辆桑塔纳未跟上,我们重又出发,不一会儿,在一大拐角处停下。那儿地形好像相对开阔,右前方矗立着一幢小型建筑,不知平房或楼房,更不知是民房还是派出所,透出一点点昏黄的灯光,或隐或现。左前方是一片黑压压的大山。笑莫问要求我们为避免被人发现,一律不准开头灯,走路要轻抬轻放,其实,他不说我们也会百分百这么做。
      走了几十米,到了预定登山的地方。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山谷,同时又是一条水道,脚下是以沥青为路面的大石桥,马路基础是由挡土墙片石构筑的。
      笑莫问以前来过,他第一个攀住路沿跳下约2米高的挡土墙,随后是巫婆、法师、小唐、小章、紫砂、紫砂夫人、夜孤城、季候风、最后一个是我。因为个个背着大包,挡土墙下面的落脚点情况不明,虽有笑莫问在下接应,速度仍很慢。这时,断后的骄傲转化成了紧张焦虑,我开始担心后面的桑塔纳会追上来,同时也担心右前方的建筑里窜出几个人,手里还牵着狼狗。
      这条水道可不是我们当地山区小溪的概念,它是冰川运动和洪水冲刷的产物。顺着灯光朝前望去,只见大小乱石如怪兽仆伏,两边被密林紧紧围困,完全是未知的世界。我们必须攀踩着石头前行,因为石头下淌着水,有的地方深可没人。
      等我们顺着小溪跌跌撞撞走了约200米,才拐上石阶路,又走了约500米,看到一小亭,于是稍作调整。才发现,笑莫问跳墙时崴了脚,季候风的头灯被溪边小树挂了去(我读小学时上山玩耍也曾被挂去过书包),包括我在内的3---4个人湿了身,总伤残率百分之五十以上。


      望星篇:“辞去繁华觅静处,仰望星空心致远”

      约半小时后,我们爬到了一处平缓地带,就地安营扎寨。
      此地正处山腰,四面环山,山势又高,黑压压的一片,充满了阴森恐怖的美。没有灯光,没有月亮,头上的一小方天空,闪耀着无数的星星。我不由得一阵激动,一人走到几十米外的小桥上,仰望—心跳—平静,再仰望—再心跳—再平静,一会儿心似撞钟,一会儿又心如止水。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象星星那样让人看上去会产生如此强烈地宿命感和回归感。太阳太刺眼,月亮太华美,城市的星空太模糊,都无法感受,只有这山郊野外的星星,让我着迷沉醉。
      我们的祖先就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当年他们所仰望的就是我现在所仰望的,只有大自然是最真实的,我又回到了本源的怀抱。
      我想起了马克吐温在《黄金年代》里的经典话语,“这是最好的年代,这是最坏的年代”,山下的社会就是那样一个年代,你看男人不象男人,象女人,女人不似女人,似男人,女人为了物欲,可以赤膊上阵,男人为了权力,可以阴阳怪气。想到两天后又要下山,我又不由得胸闷血塞,我厌恶官场,厌恶与那些人打交道,可是……怎么办呢?你是人这个现实,决定了你必须不做人,如果你是猫啊狗啊猪啊的,那就单纯多了。
      大诗人李白有个绝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可知道,李白感动的这份情是由汪伦赞助了大笔盘缠作铺垫的?诗仙若此,况我等凡人。
      我想,人不能完全脱离现实,但也不能为了现实而活着。仰望星空,能让我们变得清醒,让我们更加纯净,让我们一颗心自由地飞翔,所以,我爱看星星,看大自然中的星星。

      风情篇:“季候风暖笑莫问,笨鸟先飞托拉斯”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笑莫问吵醒了。笑莫问这一路上是我的克星,上山安排我断后,做最危险的工作;
      我想多睡一会的时候,他拉一下嗓门,“快起来哦—”;
      路上我欲坐下喘口气再走,他就拼命地撵我;
      当我豪情壮志的表示要当下一回的领队时,他又当众人的面不假思索的打击我,“你不行”!我不行?想我二两一歌当年在学校当主力前锋,足球场上驰骋风光,还有骑着自行车上北京时,你笑莫问还不晓得在哪里打瞌困哩。
      笑莫问有点象邓小平,身体各个部位都很饱满,与人讲话时神闲气定,不容置疑。唯独就是,对待我象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对待季候风象春天般的温暖(这里不展开论述),这一点我很有意见。
   





      我们穿行在林间的小道上,早晨的空气格外地新鲜,大家的心情也特别地轻松,队形井然有序。谁知,小唐突然道一声“我笨鸟先飞了”,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我猜想是上山前我对她体形的嘲讽和笑莫问对她体能的担心严重刺激了她。
      小唐我比较熟悉,她是个特别要强的女子,而且逆反,她是憋足了劲要抢第一名。
      小章见老婆抢跑在最前面,开始还比较镇定,甚至与大家吹牛,要把老婆放归大自然,直到小唐飞得音讯全无,小章才慌了,四步变两步,走路带跑步,口里一边哀嚎着:“小唐啊,等一下我啰”。
      小章是我高中同学,为人一向大方,同学中评价较高。但个子没有我高,嗓门没有紫砂亮,脑髓没有笑莫问足,所以刚接触他的人不容易记住,为了方便路上联络,结合小章开家具厂的情况,我给他预起了一个网名,叫“家具托拉斯”,简称“托拉斯”。
      为了在中午时赶到步仙桥搭灶吃饭,大家起初都是闷着头赶路。但有一两紫砂在,沉默就永远是暂时的。
      吹牛归吹牛,紫砂有些浪漫逸事我们还是相信的,尤其是喝酒前讲的一些事,可信度更高。紫砂说黄山他已来过5次,他还要选择不同角度再登5次,紫砂还跟我们描绘黄山春夏秋冬不同的风景,并一再介绍黄山的四大景,云海、奇松、怪石和温泉,这一些紫砂都说的很好,我们也信,就是觉得他重复太多。我大致算了一下,从出发到下山,光是云海、奇松、怪石、温泉8个字,他就讲了8次。
      紫砂夫人很贤惠,又是个医师,紫砂真有福气。我顽皮得很,一路上总想在紫砂与他夫人间挑唆些是非,增加点路上的乐趣,反正真是鸳鸯拆不散。我把紫砂在共产主义水库作的“情诗”拿出来说事,可是紫砂夫人淡淡一笑,无动于衷,一副对老公深刻信任的模样,这时,紫砂就会一脸的感激与幸福,屁颠屁颠地粘在老婆后面,体贴有加,关爱有加。
      上午9点多钟,经历了群峰间几个上上下下,我们赶到了海拔相对较高的汤岭关。站在两山之间,就象站在并立的两个巨人的肩膀上,云也不敢靠近,远远的在我们的下方徘徊,俯瞰大地,美不胜收。





      每当我们休息驻足,领略风景的时候,紫砂必会使出一个招牌动作。这回,他又挺胸叉腰,作伟人状,伫立在隘口,然后娴熟地解开上衣所有纽扣,两手各执一端,有节奏地往胸脯上扇风。
      根据心理学的原理,人类包括动物都喜欢突出自己的优点,比如孔雀发情时会绽开自己漂亮的尾巴,叫开屏。我们也都注意过紫砂的胸脯,发现那里地形开阔,大气磅礴,有高山、有草原、有幽洞,真的山水为之失色,连“半边天”也为之羞红了脸。



      我觉得,一两紫砂还是叫“一两轻纱”的好,这样可以更深刻的体现浪漫潇洒之意。为表尊重,紫砂夫人称呼不变。
      季候风二八年华,修长的身材,戴一副浅色眼镜,神秘感空前。美女人人爱,男人们假装不关注罢了,唯独轻纱有量,时时脱离控制偷偷过去搭讪几句,可惜人家没太搭理他。
      听说季候风是四川成都人,目前暂时在南昌工作,因与笑莫问是网友,获取信息后专程赶来,不过从她的装备和体能看,应该也是同道中人。
      季候风的背包里零食很多,变戏法似的拿出来向每个人派发,一会儿话梅,一会儿鱼干,一会儿莲子,搞得我们好象回到了幼儿园。从来不吃零食的我也不再拒绝,发了就吃,“嗨,美女的东西就是‘来事’”!
      季候风很喜欢音乐,一路上都在听歌,很多快节奏的外国歌,有时候自己还哼两句,对鼓舞士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中饭时,因为有巡山队,无法使用酒精炉,大家只好拿出些面包、饼干充饥,我们几个男人拼了些卤菜喝白酒。
      我听说过紫砂夫人在家时强烈反对轻纱酗酒,并以休夫相要挟,所以轻纱节制性的喝了一点。
      我觉得白酒能很好地解乏,但也不敢多喝,喝多了贪睡,笑莫问只规定了1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到时候我不想又被他催得要死。可今天不等笑莫问催,我们才躺下,一只没穿衣服的野公猴就来催了,又是随地小便,又是强行搜包,还呲牙咧嘴地吓唬我。觉是没法睡了,大家纷纷按动快门,记录精彩时分。



      辛苦篇:“原是新手初上路,不怪一歌嫌山高”


      下午的感觉一个字:累!累得死去活来。一连6个小时的爬山,才赶到排云亭吃晚饭。累得我心里后悔不该来,累得我眼冒金星站不稳,累得我奋不顾身四仰八叉躺地上,累得我误食了紫砂夫人本是每天晚上喂给轻纱吃的人参含片,累得我竟然不得不占用了季候风姑娘的拐杖,累得我又被可恶的笑莫问死催活赶了10几回。
      笑莫问催起人来冷酷无情,让你多休息一会,会使他身上掉一块肉,全然不顾别人的痛苦,比电影宣传片里的地主老财还恶劣。改名“哭莫问”得了。
      第1天登山,我得了倒数第1名,而且是在崴了脚的哭莫问的押解下到的。季候风虽然倒数第2名,但是她一路上闲情雅致的拍了100多张风景照片,这说明她能收放自如的控制节奏,还是比我强很多。
      回家后,看季候风挂在俱乐部相册的照片,有点专业水准。再看我拍的照片,一穷二白,其中一张是别人用我的相机拍的,以我仰躺在一块平地上为主画面,周边布满了围观的小腿和脚,纯粹一幅交通事故现场照!
      让人郁闷的事还有,托拉斯夫妇居然得了第1名,哭莫问连说想不到。我不喜欢赞美别人,尤其是看到小唐神采飞扬,不拿正眼瞧我的样子,内心极度失落。
      喝酒时,众驴友又向我索歌。我既没心情,又气若游丝,再说,季候风和巫婆千呼万唤也不肯过来喝二两酒,一歌我一个锣就是敲不响。





      豪情篇:“黄山风光难探尽,一生须有几来回”

      我们在离排云亭几十米远的地方扎了营。其实排云亭风景秀美,有山峰英雄般伫立,有悬崖万丈高凌空,其中也有扎营的位置,只是整个地势险要,风高浪急,大家害怕连人带帐蓬被吹了去,那真叫尸骨无存,魂都没有了。
      我迅速搭好帐蓬,换上睡衣,倒下便睡,睡到天明。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又足、又好。
      早上起来,我觉得自己从濒死状态又活过来了,除了膝盖略有不适,其他部位一如往常。团队的正常行程是早上下山,中午到屯溪吃饭,我的思路也是快点下山,我要冲在最前面,证明实力,恢复名誉。莲花峰、天都峰此时对我都失去了任何魅力。
      经白鹅岭,我精神抖擞地一路跑下了山。真正决定了下山,内心却又依依不舍起来,跑一段我停留几秒,回首翘望那伟大造山运动成就的黄色峰峦。云遮雾罩中,感觉她是美丽的,同时又是冰冷的,千千万万太多的人爱她捧她,但是,她绝不会在意我这个普通人,所以,我只难舍她的美丽,却没有一丝难舍的痛苦与遗憾。
      我又唱起了“天路”,遇见人就压低了哼,无人时便高亢的吼,从上山到下山,我和驴友们走过的真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有诗为记:
      山路辟新径,登峰似鸟飞。
      扎营云上宿,围座海边炊。
      无意莲花请,不闻始信催。
      风光难探尽,须有几来回。


      冠军篇:“冠军岂是侥幸出,笑到最后才是真”


      最终的成绩排名出来了,以撞线为标准,我荣膺黄山行的总冠军。不管服不服,我第一个到达云门寺,半个小时后,夜孤城气喘吁吁才赶到。第三名是轻纱和紫砂夫人并列。轻纱心里肯定气急败坏,但没敢对师哥我发作,老婆给他三元钱嘱咐买两瓶矿泉水,结果他买了一瓶啤酒回来,且喝空了半瓶,理由是:矿泉水两元一瓶,买两瓶钱不够。
      紫砂夫人连渴带气,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改温良恭俭让,开始河东狮吼。轻纱却一脸的无辜,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就象他自己班上被他训斥的孩子。
      托拉斯夫妇更可怜。他们凌晨兴致勃勃赶到光明顶看日出,却不料,由于他们前一天乱抢跑,体能殆尽,导致托拉斯扭伤了膝盖边的筋,小唐磨破了脚趾上的皮,而且日出也没看到。后来他们排了两个半小时的队,才从白鹅岭坐缆车下来,而我们从白鹅岭走下山也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
      小唐疼痛难忍,不得已脱去球鞋,露出玉脚,惹了大帮的苍蝇来嗅。托拉斯动不了,坐在一边干瞪眼,我只好代为受过,帮忙驱赶。哎,早知如此,何必逞强!以人为本之余,我也不忘批评小唐,贬她为“老皮不耐磨”,简称“不耐磨”。

      饮酒篇:“酒中自有颜如玉,酒中自有文化屋”

      午时二,三点,我们租车到了屯溪。按照事先约定,我们准备大干一餐,除了家属,主要人员一人必须喝五瓶啤酒。今天的酒会,我想主持一下局面,不能老是让轻纱占尽风头。首先,无酒不成席,而且一个都不能少。
      此时,不耐磨与托拉斯怄气,已给自己满上了酒,由于带气,还溢湿了大片桌布;
      轻纱与紫砂夫人重归于好,为演示鸾凤和鸣,轻纱为从不喝酒的夫人加了酒,夫人也欣然接受;
      现在只剩下巫婆和季候风了。巫婆此行被法师看着,表现得很淑女,话都不多说。看得出来,巫婆对法师一往情深,路上就一直揽头抱颈,惺惺相惜的。不公平的是,法师享受了巫婆的柔情,还摆出一副家长制作风,公开撒谎说巫婆从不喝酒,巫婆低眉顺眼不作声。我质疑巫婆,驴友们也一齐做工作,无奈螳臂当车,我们敌不过爱情的力量。
      法师在我眼中变成了可恶的“法海”,一个专门欺侮白娘子的坏蛋。
      不得已放弃了巫婆,我们又转向了季候风。季候风心软,经不住我们软磨硬泡,加上我以轻纱的情诗相许,两三下就被冲垮了心防。
      几瓶酒下肚,驱走了饥渴与困乏,气氛立即热火起来。轻纱在夫人的依偎中,半是酒醉半是陶醉,忘了我代表他对季候风的承诺,又在重弹黄山四大景。
      为了鼓励轻纱,我为他编出了情诗的前两句,逼他就范。我的前两句是:四川多美女,小黄数第一(季候风姓黄)。季候风一听立刻就涨红了脸,又是摆手,又是后撤,样子可爱极了。
      又为了鼓励季候风,我以掏心窝讲真话的名义安慰她,“即使你的容貌不是第一,但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你的气质绝对可以排入四川前十名,再说,文学也允许一点点夸张”,季候风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轻纱这几天围着夫人转,不敢放肆造次,爬了黄山还要跪洗衣板,膝盖可吃不消。果然,轻纱马上就另起炉灶,出了个上联,反逼我对下联,上联是:美景美酒美女美满程。
      轻纱想出个佳联,兴奋得在座位上蹦迪,舌头乱打卷,唾沫漫天飞。
      我恨轻纱两面三刀,而且打乱我的计划,思索片刻,对了个“老酒老皮老调老癞子”。众驴友不识轻纱本质,见我骂人,都觉不妥,于是起兴赋骚,出现了百家争鸣。
      托拉斯对曰:老驴老友老酒老味道,众人齐赞;
      季候风一改缄默,亦对曰:好山好诗好人好开心,众人一齐拍手叫好。
      看到轻纱在夫人的崇拜目光下一副志得意满的醉样,我心中哀叹,“又输给了轻纱”。



      遐想篇:“人生苦旅有滋味,我爱青山我爱驴”

      从8月24日晚出发,26日晚回景,众驴友依依惜别,有些人还能再见,有些朋友可能再也无缘相见了,比如季候风,但生活就是如此,幸福与遗憾相伴,我们必须习惯。
      回到家洗完澡,我辗转难眠,思绪如潮。从西海岸,步仙桥,飞来石,跳到大游山,翠平湖,一处处美丽的山水风景,一个个生动的驴友面孔,一幅幅精彩的聚会场面,挽起一朵又一朵的浪花,一阵又一阵地撞击着我的心房。我没有让灵感溜走,赶紧写下了“旅友登黄山”和“魂兮大游山”两首诗稿,后才昏昏睡去。
      驴途的漫长煎熬,现在全成了幸福回忆。回到了现实社会,又回到了机械枯燥虚伪冰冷的生活,只是以前能忍,现在却不太忍得住了。开会听报告,倍感无聊;加班写材料,愤愤不平,总是有个声音在呼唤,“归去来兮”!于是,我的灵魂飞到了野外,背负着行囊,与剑客、轻纱、巫婆、法海、ponpon、夜孤城、哭莫问、托拉斯、不耐磨、招风、奔山、香水、炸弹,还有一些新老朋友们一起,穿越在秦岭山脉,扎营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我们拍照、感叹,我们篝火、野炊,我们唱歌、吟诗,我们玩笑、嬉闹……只想一直走下去……
      有诗明志:
      人生苦旅有滋味,我爱青山我爱驴。
      辞去繁华觅静处,告别大道走幽途。
      心牵山水与心往,彼若闻名向彼出。
      云伴星陪吟对月,此情豪饮古今无。

小马 发表于 2013-11-25 05:32:39

好好 学习了 确实不错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驴友记